第102章

书,有鬼斧神工之能。没想到闵状元那么麻烦,竟然读读懂了洛河图可见这世上正如书上写的那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九如巷哪天也能出个这样的状无郎就好了。”她说完,又低声道,“我还以为状元都是一样的,没想到状元里面也分三六九等的。”

她这是指桑骂槐地说地程许不过如此。

袁氏强忍着才没有跳起来。

她冷冷静朝周少瑾望去。

不曾想周少瑾也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她,表情很是无辜。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她甚至从周少瑾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身影。

袁氏苦笑。

周少瑾还是个孩子呢,又素来乖巧懂事,走路都生怕踩着蚂蚁了,又怎么会讥讽自己呢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自己跟她置个什么气呢

袁氏觉得自己来告诫周少瑾本身就做错了。

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周初瑾的,让她来约束周少瑾才是。

袁氏打定的主意,笑道:“可不是你说得这个道理。所以大家都觉得闵行健很厉害。”

之后她和周少瑾胡乱闲聊了一番,就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在佛前默诵了一遍心经,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叠粉红票1200加更

蕴真堂里,剑拔弩张。

袁氏和程许对峙而坐。

程许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甘示弱地道:“为什么大姐和二姐的婚事就可以自己决定,我就不行”

“因为你是男子,是九如巷的嫡子嫡孙,是我们程家支应门庭的人。”袁氏冷冷地望着儿子,“女孩子家一辈子生活在内宅,嫁人之后除了看丈夫的脸色、婆婆的脸色之外,还要看小姑子的脸色、妯娌的脸色,年老了,甚至还要看儿子的脸色。男子却能行走四方,出入朝野,理当要光宗耀祖,以建功立业、国家社稷为重。内宅,不过是你们偶尔歇息的地方,庙堂,才是你们应该呆的地方,才是你们应该使劲的地方。”

程许闻言脸涨得通红,道:“修身治家齐国平天下,内宅安宁就不重要吗”

他的话音未落,袁氏已嗤笑一声,道:“可是谁想内宅不宁呢不是你吗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不走,你偏要往死胡同里走。这件事是你祖母同意还是你父亲同意到底是谁在这里闹腾得不得安宁呢”

程许欲言又止。

他很想说,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之类,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谁敢说自己就一定成就一番大事呢可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妻子,却是他眼前的事。他此时只想顾着眼前的事。

但他更清楚,这他话不能说。

这话要是一说出来,那可真就是家宅不宁。

不仅母亲失望,就是祖母和寄于他无限希望的父亲,也会很失望的。

程许望着母亲,表情怅然。

袁氏心中一软。

想到儿子小时候像阳光般灿烂的小脸,吃到好吃的东西从嘴里拿出来往她嘴里塞时那胖胖的小手她的语气不由舒缓了很多。低声道:“嘉善,这世上的事,有得就必有失。你的责任不允许你这样的任性。我们不说别的。就说皇上,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了吧他想立林贵妃为后,可林贵妃没有子嗣,内阁不答应,他就只能另立生了长子的王贤妃为后。皇上都要遵循世俗的规矩,更何况我们这些平民少瑾很好,可如果她出身世代官宦之家,娘不仅不会阻止你。还会想办法帮你把她娶回来。你也很好,可如果你只是个市井之家的长子,娘也不会这样的要求你。你享受了程家的供养,就要回报程家。这既是你的命,也是少瑾的命。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不管别人。”

程许不甘心,他道:“那四叔父呢他考中了进士不入仕,年过二十不成亲。你们为什么不管管他偏要盯着我不放”

说了这么多,儿子还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袁氏气得脑子嗡嗡作响,知道自己说再多的也没有用。她干脆道:“你若是能像你四叔父那样。不花家里的一分银子,这时候分宗出去都能自立门户,我也不管你”

程许听着精神一振。立刻跳了起来,道:“那好,娘,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若是也能像四叔父那样不用家里的银子,不依靠家里也能生活的很好,您就答应我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

袁氏听着差点吐血,好在她还没有完全被儿子气糊涂,凭着直觉道:“你等得,姑娘家却等不得。女子及笄而嫁。只怕这是你一厢情愿吧”

程许知道母亲这是为难他。

可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人难住的。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后年是丁酉年,有桂榜。如果他考中了举人,就可以像四叔父那样渐渐地不再依靠家里了呢

他立刻道:“那好。我们就以三年为限,如果三年以后我不再依仗家里,你就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反之,如果三年之后做不到独自立主,我也会依诺听您的安排。”

三年之后,周少瑾就及笄了。

袁氏道了声“好”。

等儿子考中了举人之后他就会发现,没有家族的支持,想闯入每三年才取三百余人的春闱是有多么的困难。

周少瑾不知道今生和前世某一时刻总会惊人的重叠在一起。

菊宴那天,她躲在畹香居里没有出去,程许也没有借口这事那事的找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程许又会冒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向碧玉等人打听这些日子程许的行踪。

“一直在陪闵公子。”碧玉道,“听欢喜说,闵公子约大爷一起去国子监求学,公子好像答应了,夫人也很赞同,还写了信给大老爷。如果大老爷没有异议,过完了寒衣节,大爷就会和闵公子一起进京了。”

十月初一寒衣节,家家户户都要祭祖。

周少瑾愣住。

前世,程许一直呆在金陵。

不会是又受她重生的影响吧

若是如此,却是件受影响的好事。她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程许,程许去了京都之后开阔了眼界,也许就觉得她不过如此放了手。

这是件好事

周少瑾心情雀跃,提了几只螃蟹去看望集萤。

集萤见那螃蟹个个都有碗口大,馋得直流口水,道:“我有好多年都没有吃到这么大个的螃蟹了。我记得我在院子里还埋了坛女儿红的,挖出来喝了。”

“别,别,别。”周少瑾忙阻止她道,“女儿红埋得越久越醇厚,我们还是再埋几年吧”

“谁知道明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集萤却不以为然,道,“我听鸣鹤说,南屏这些日子在收拾东西,好像是要搬去藻园住。要是真的搬过去了,这酒还不知道要埋到哪年哪月,便宜了谁呢”

“你们要搬去藻园”周少瑾非常的惊讶。

集萤耸了耸肩,道:“只是这么听说。具体搬不搬。我也不太清楚。”

这话像块大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周少瑾的心里。

那她怎么接近池舅舅呢

那她又有找谁向程泾示警呢

程家怎么办

她怎么办

难道是二房的老祖宗程叙做了些什么

周少瑾急了起来,道:“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走啊”

集萤笑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就是要搬,恐怕也是寒衣节之后的事了。”

周少瑾难过地道:“那。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你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不好”集萤见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舅舅那个人阴晴不定,说不定前脚我们刚搬出去,后脚又回搬了回来。你想想啊,他就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谁也不放在心上,总不能把自己的母亲也抛在脑后吧所以只要老夫人还健在。只要老夫人还住在九如巷,他就不可能不回来。”

可如果老夫人不在了呢

这个念头顺着集萤的话就钻进了周少瑾的脑海里。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周少瑾不停地回忆。

程许最后一次出现是至德二十四年还是二十五年,她记得不清楚了,但那个时候郭老夫人还在,不然程许也不可能跑到京城来发疯。那郭老夫人就是至德二十五岁之后去的。

至德二十六年,她不记得程家发生什么事了。但至德二十七年,诰表哥金榜题名,考中了庶吉士,在刑部观政。后来诣表哥来看她是诣表哥落第,是丙午年。至德二十九年。诣表哥没有提郭老夫人,但之后长房的二老太爷程劭突然暴病而逝,他赶去了杏林胡同帮着治丧。

杏林胡同是程家在京城的落脚处。长房的二老太爷一直住在那里。

她记得当时诣表哥还跟她说:“你既然不想再和程家的人有什么接触,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让她不要派人去祭拜。

她那时看程诣很消沉,非常的担心,曾悄悄派人跟过去,结果回来的人告诉她程诣很好,让她别担心,还说,金陵那边有人过来报丧,程诣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回金陵了。就不过来向她辞行了。

金陵那边程家的姻亲太多了。

而且程诣是第二天一大早才往回赶,那肯定不是至亲了。

她没有放在心上。

难道当时去的是郭老夫人

周少瑾的太阳穴怦怦地跳。

两年以后。也就是天顺二年,程家被抄了。

程家全都被拿了。

不管是在金陵老家的妇孺、京城为官的子弟还是外放二舅舅程沅。却独独跑了长房的四老爷程池他还劫了法场只救了程许一个人

如果至德二十九年池舅舅就离开了金陵,离开了程家呢

周少瑾被这个大胆的假设吓了一大跳。

她想到了那天在三支轩。

有良国公世子朱鹏举;后来的工部侍郎顾九臬;有可能是当朝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袁维昌长子的袁别云他们侃侃而谈,皇上的大伴万童,乾清宫大太监陈立,司礼监秉笔太监刘永,这些跺一跺脚就会引起朝野震荡,让封疆大吏闻之色变的人物,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平常。

她那个时候不知道池舅舅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为她解围的人是谁之后,偶尔不免会想,池舅舅认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在程家生死关头,怎么就没一个人站出来为程家奔走

可见都是些酒肉朋友

但如果这些人只是和池舅舅交好,而池舅舅早已不在程家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处置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当年出了什么事让程池在郭老夫人去世之后就离开了程家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周少瑾想到了二房老祖宗对程池的打压,想到了程池的行事作派如果程池这个时候就有了离开程家的打算,那,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包括他对程许的冷淡,对身边仆妇的安置,对自己婚姻大事打算都统统有了答案。

她甚至想,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

既然决定离开,牵挂自然越少越好,感情自然越疏远越好。

周少瑾正想的出神,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想什么呢”集萤冷艳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周少瑾忙歉意地朝着她笑了笑。

集萤道:“今天的酒是喝不成了我被禁了足,不能踏出这个门槛;你又手无缚鸡之力,挖不动。只有等晚上秦子平过来的时候让他帮忙了。”

周少瑾也没有了心情和集萤喝酒,留下了螃蟹,约了明天再来,回了畹香居。

而在离这不远立雪斋里,程池却在看账本。

他问双手拢袖站在他书案前的怀山:“广东十三行的二当家怎么说”

怀山恭敬地道:“说今年接了九边的饷银,要垫一成,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现银,能不能先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用广东、番禺、佛山、惠州四家分号做保,按三点的利算,以两年为期还完”

“不行”怀山的话还没有说完,翻了一页账册的程池已态度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跟他们说,让一个点,全部付清,若是他们还拿不出现银,就跟福建安家回话,让他们准备银子。”

怀山忍不住道:“四爷,广东、番禺、佛山、惠州四家分号是十三行最早的几家分号,也是十三行的脸面。他们拿了这四家分号做保,显然是诚心想把我们的船行接过去的。而且我也打听清楚了,十三行这次为了接九边的饷银和京城的永福盛拼了个两败俱伤,这趟差事下来,肯定是亏的,只看亏多少了。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十三行的大掌柜,可是个人物。而福建安家却是靠勾结倭寇起的家,手里的钱不干净。万一朝廷查起来,很麻烦的”

“怀

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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