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龄,枉你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连这些伦理人常也不懂你以后少和我说话,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程许是谁

程家的嫡长嫡子,程家未来的宗子,又从小会读书,长得英俊从他出生到现在,见到的人纵然不巴结奉承他,也没人敢随意得罪他,更不要说像这样的羞辱了。

犹如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脸色大变,心里更像被捅了一刀似的。

可眼角的余光看见周少瑾明明已眼中含泪却故作坚强的样子,他迈出去的脚步一滞,重若千斤。

“我,我没别的意思”他喃喃地道,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恨自己喜欢眼前这个人,在她面前失了志气,她打了自己的左脸,自己还把右脸也给她打

自己这样待他了,他还赖着不走,周少瑾心里也有了火气,跺脚道:“你还不快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话一说出口,好像上辈子她来不及对程许的话,此刻被她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烦躁的心绪像淤塞的河道被清理干净似的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程许勃然大怒。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就是父亲,他小时候不愿意做功课,也是好言好语地跟他讲道理,从来也没有喝斥过他

自尊心受伤让他气红了眼,他的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忿然地道:“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我好心好意地待你,你不仅不领情,还恶语相向,你可真是柿子挑软得捏难怪那程辂一会儿当着程举说什么他母亲十分中意你,只等他金榜题名就会向周家提亲,他亲手做了几个风筝给你,你喜欢得不得了,每到春天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放飞;一会儿又说什么你父亲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官员,也不知道瞧不瞧得上他。可他却和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他不能辜负了你,就算是门第有些不相当,他也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你说什么”程许的口不择言让周少瑾如同五雷轰顶,耳朵嗡嗡作响,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程许眼看着周少瑾红润娇柔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如雪,如同朵被狂风骤雨吹落的花,这才惊觉到自己失言,顿时又羞又愧,道着:“我,我是胡说的你,你别放在心上”

胡说

别人会胡说

可程许不会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是看中了自己也犯不着以这种借口去诋毁程辂。

原来程辂是这样看待她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程辂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还有程许。

难道前世程许之所以招惹她,是因为程辂的原因

要不然自己一个默默无闻,寄人篱下的姻戚,程许一个万众瞩目,前程似锦的程家未来的继承人,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呢

周少瑾气得心角都是疼的,胡乱扶了路边的一棵树才在程许面前瘫软下去。

望着倍受打击的周少瑾,程许又悔又恨,哪里还敢说什么,又是担心又是心痛的,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上前去,低低地喊了声“二表妹”,道:“这事你还是跟老安人禀告一声吧要不你和令姐商量商量也行。总之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虽说是清者自清,浊着自浊,可这世上明辨是非的人少。我若不是认识二表妹,说不定也会信了他的话”

难道他就对自己没有私心

不然上辈子怎么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周少瑾胸口就像被团棉花堵住了似的,透不过气来就像当初她被程辂掐住了脖子她的泪水如露珠滚滚而下,朝着程许就大声地喊了声:“滚你快滚”

程许十分难堪。

但他不敢走。

周少瑾这样子太吓人了。

他怕她走后来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周少瑾再也呆不下去了。

“好,好,好。”她擦着眼角,“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

她说着,提着裙子就朝四宜楼飞奔而去。

是啊,她都这样对待自己了,自己难道还要硬跟着她不成

那自己成什么人了

何况她要去的方向是四宜楼。

程许有片刻迟疑。

周少瑾的身影已消失在拐角。

程许在原地打着转。

周少瑾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落,她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四宜楼去。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好像在说什么。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

她只要一哭眼睛就会红肿得像核桃,非得用凉帕子敷一敷才行。

今天到处是客人,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她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定眼一看,那一男一女竟然是潘濯和潘清。

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争执,潘濯好像要去哪里,潘清拦着不让,两人低声地争辩着。

周少瑾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打声招呼,潘濯和潘清的声音却大起来。

只听见潘清发着脾气:“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寒门小户,难道还和程家换亲不成”

潘濯的样子立刻变得很难看,嘴抿得紧紧的,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能看出他的固执和坚持。

潘清哭了起来,道:“哥哥,是周家的二小姐对父亲有益还是程家未来的宗妇对父亲有益你不能只顾着自己,总要替母亲想想,母亲这么多年过得有多不容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他们兄妹吵架,怎么会和自己有关

周少瑾不禁竖了耳朵听。

潘清的声音却渐渐地小了起来。

周少瑾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穿行在长满了杂草的树丛里。

眼看着就要靠近潘氏兄妹了,他们兄妹俩却不欢而散。潘濯往西,和周少瑾擦肩而过。潘清往东,朝四宜楼去。

、第三十八章 遇见

这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周少瑾有些茫然。

先是因为程许的缘由她被人众目睽睽地打量,接着被程许叫去长春馆掏那个鬼钮印,然后又被告知程辂在书院里一直语气暧昧地说自己和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又亲耳听到潘清说什么“是周家的二小姐对父亲有益还是程家未来的宗妇对父亲有益”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她好像就生活在一个幻境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有人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胭脂红的织金褙子,双螺髻上规规矩矩地箍着珠花,眉心一颗米粒大的红痣,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周少瑾眼睛微眯。

吴宝璋

她在这里干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到的都听到了些什么有没有发现自己呢

周少瑾思忖着。

吴宝璋却动作轻巧地重新返回了树林,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周少瑾愕然,眼角的余光却看见程许和潘濯并肩走了过。

潘濯怎么和程许走到了一块

她眉头微蹙,听见渐行渐近的程许问潘濯:“你就没有看见周家二表妹吗”

“真没有看见”潘濯皱着眉,神色有些严肃,道,“我刚刚和妹妹在这里分的手。如果周家二表妹过来,我肯定会看见的”

此处是条笔直的甬道,有人走过就会看见。

“难道迷了路”程许呢喃,放慢了脚步,四处张望。

原来吴宝璋是在躲他们俩人

潘濯和潘清的话在周少瑾脑海里翻滚,她想也没多想,本能地躲在了棵合抱粗的大树后面。

空中却传来一声大喝:“是谁躲在那里”

周少瑾向来胆小,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半晌都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周少瑾的心砰砰乱跳。

万一被人揪了出来,自己该怎么说好

她悄然地睃过去,却看见程许板着脸朝着树林走过来,潘濯站在甬道间,满脸不解地问着程许:“出了什么事”

“有人躲在树林里。”程许沉声道,眉宇间有着周少瑾从来不曾见过的冷峻。

周少瑾一愣。

吴宝璋战战兢兢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程公子,是我”她满脸通红地望着程许,羞赧地道,“四宜楼里闹哄哄的,我感觉头很痛,又怕扫了长辈的兴,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没想到遇到了您和潘公子原本想避一避的”

这个借口真好

周少瑾差点为吴宝璋击掌。

如果换成是自己,未必想得出这样的借口来。

她以为程许会看怜香惜玉地放了吴宝璋走,谁知道程许却眉头微蹙,看了眼远处的四宜楼,笑道:“小姐是”

“哦”吴宝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忙道,“家父上吴下岫,乃金陵知府。前几日到府上拜访袁夫人的时候曾和公子擦肩而过,公子不记得我了,我却记得公子”

程许闻言深深地看了吴宝璋一眼,道:“没想到吴小姐的记性这么好,我下午酉时间三刻下学后才会去给母亲请安,吴小姐都能和我擦肩而过,可真是缘分啊”

通常过了下午酉时三刻还没走的客人,都会留下来用晚膳。

程许话里有话,显然那天袁氏根本就没有留客。

周少瑾很是意外。

她一直以为程许只不过是个会读书的纨绔子弟罢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竟然发现吴宝璋话中的破绽

吴宝璋,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周少瑾看着她,有种旧仇未报又添新仇的感觉。

吴宝璋被揭穿,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有种“事已至此你没有证据就不能指责我说谎”的笃定,反而镇定下来,笑道:“可不是要不是那天我们走得晚,也不会有幸见到公子了。”

潘濯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声道:“吴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的四宜楼刚刚我怎么没有看见吴小姐”

吴宝璋笑道:“我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一番就碰到了两位公子,可真是不凑巧”

“是吗”潘濯狐疑地望着吴宝璋,眼色冰冷。

吴宝璋依旧笑语殷殷:“不知道潘公子为何要怀疑我”她说着,后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避着两位公子了”

周少瑾懒得听吴宝璋胡说八道,提了裙子,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可她的脚落下,树林里就发出了一阵清脆的践踏之声。

“是谁在那里”程许喝道。

完了

被发现了

周少瑾拔腿就跑。

“周家二表妹”她身后传来程许又喜又惊的声音。

周少瑾心里慌慌的。

相比被程许发现,她更怕被吴宝璋和潘濯知道她偷听的事。

前面有树枝横着档住了她的去路,可当她撩开挡着的树枝时,却看见绿树掩映之下,有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正经过她的面前,不远处仿佛还有水流的声音和人说话的声音。

她想也没想,朝那青石小道跑去。

程许苦笑,再也顾不得什么,草草地向潘濯陪了个不是,匆匆朝那青石小道追去。

潘濯略一思索,也跟了上去。

吴宝璋站在那里,神色犹豫,却看见大苏和翡翠、玉如追了过来。

大苏和玉如不认识吴宝璋,翡翠却有印象,忙道:“吴大小姐,您可看见我们家大爷了”

吴宝璋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芒,笑道:“你们到底是找周家二小姐还是找你们家大爷我可看见你们家大爷追着周家二小姐去了那边”她说着,指了指小道。

翡翠神色不变,心里却恨不得骂程许几句。

“劳吴家大小姐费心了。”她笑道,“我们都在找周家二小姐,我们家大爷也是。”

“哦”吴宝璋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都在找周家二小姐”

翡翠却不想和吴宝璋过招,笑着向吴宝璋道谢,没有理睬她,就和大苏、玉如上了青石小道。

周少瑾越跑,就觉得水流的声音越大,她心里的希望就越大不管是些什么人在那里,自己只要一口咬定迷了路,当着外人的面,程许难道还能强行地送自己回四宜楼不成

她想着,眼前豁然开朗。

岩石叠嶂,清泉飞溅而下。有个七、八岁的青衣道童正拿着竹筒在那里取水。旁边一座茅草亭,三、四个男子在亭间席地而坐。一个面容青瘦,形如枯竹的三旬男子双手拢袖地站在亭外,眼睛半张半阖,似乎没有睡醒的模样,但双目一张,却寒芒如电地朝周少瑾射过来。

她心中一颤,像掉进了冰窟里似的,手脚发寒。

身后是程许略显几分焦灼的声音:“二表妹”

前面是群一眼就知知非同寻常的陌生的男子们。

周少瑾

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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