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地表达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他不可能总猜测她的心思,她也不能总是等着他来解救她。适当的拒绝。适当的肯定。才会让两人的关系更长久。

他顺势退后两步拉了周少瑾的手,道:“你来的正好。前几天我画了幅锦鸡图,想官儿百日礼的时候送给他。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周少瑾被他牵到了大书案前。

不大的宣纸上画着两朵盛放的牡丹花,一只锦鸡从牡丹花下伸了头来,翘首望着右上角那对翩翩的彩蝶,姿态憨趣。俏皮可爱。

周少瑾没想到程池的画也画得这么好。

她呆立片刻,这才回过神来。道:“池舅舅,我听人说,武艺好的人,通常都要花很多的功夫练习。您怎么还有时候读书、画画,考中了进士“

周少瑾眨着眼睛望着程池。

这比直接夸他的画画得好还让要让人动心。

程池呵呵地笑,道:“你若是想做一件事。总是有抽和出时间来的。”

可若不聪明,就是抽出时间来也没池舅舅这样厉害吧

周少瑾望着程池的目光中赤裸裸地充满了祟拜之色。

程池心情更好了,道:“那到时候就把这画送过去。”

周少瑾笑着点头,见大书案旁放着排刷、浆糊等物,不由迟疑道:“池舅舅,您这是要自己装裱字画吗”

俗话说得好,“三分字画,七分装裱”。怎样的画配怎样的轴,裱绢还是裱纸,都是门高深的技艺,通常顶尖的装裱大师千金难求,有时候会等上大半年才会排到你的字画。

程池笑道:“我自己画的,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装裱好了”

但没有三分三,也不敢接手吧

不然没有裱好,今年画的画,明天就坏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周少瑾不禁跃跃欲试,道:“池舅舅,我帮您装裱吧”

程池有些意外,可望着周少瑾因为高兴而变得明亮的小脸,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以后他国了画,就可以和她装裱了。而且他还很喜欢金石,少瑾细心,若是她以装裱感兴趣,他们还可以一起修复古藉孤本。

想到这些,程池也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两人一起选料、刮浆、裁边、镶画程池一面跟周少瑾讲解注意的事项,一面吩咐她拿刀压纸的,期间还把周少瑾圈在怀时,手把手地告诉她用废弃的边料练习怎样镶纸。

周少瑾脸上火辣辣的,可贴着她背心的气息是那样的干净,体温是那么的温暖,让她如喝了杯陈年的梨花白,头目微酡,热气直往脸上涌。

而程池望着周少瑾垂着眼睑,显得特别温驯而又恬静的小脸,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亲上两口,狠狠地把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怎么有这么乖巧又懂事的小姑娘

他强忍着才没亲吻周少瑾,而是笑着放开了她,走到一旁继续装裱着自己画的那幅锦鸡画,让周少瑾独自练习怎样镶画。

屋外绿竹摇拽,浓荫静谧,让人看了有种时光停止,岁月静好的悠然。

周少瑾悄悄地抬头望了眼程池。

他正认真地裱着字画。

月白色的淞江细布衣袖挽在肘上,露出他白净结实的手臂,越发显得他修长的手指沉稳而有力。

周少瑾眼皮都红了起来,心情有些微妙。

池舅舅总是借故“欺负”她的,今天怎么会这么的安静

是他今天有事要忙还是她一把推开了他让他有些讪讪然

周少瑾很是矛盾。

既想程池像从前那样对她,又觉得若是以后都能和池舅舅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做伴就好心不在焉的,纸给镶皱了。

周少瑾尴尬得不行,不敢抬睑去看程池。

程池亲昵地过来抱着她亲了亲她粉粉的面颊,温声道:“不错。不错。好歹把纸给镶上去了,比我想像中的强多了”说着,随手剪了块宣纸给她,道,“再练练手,我还指望着你到时候给我装裱字画,省笔银子呢”

池舅舅又开始对她胡说八道了。

周少瑾嘟嘴。道:“池舅舅难道还差那一点点银子吗不过是要拉了我做苦力罢了”

程池就逗着她道:“不错啊现在终于会算账了。知道我是拉你做苦力了”

周少瑾就和他斗着嘴。道:“我什么时候不会算帐了,之前不过是让着您,名得亲戚之间坏了情份”

“现在就不怕坏了情份”程池笑道。“可见孔圣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近之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说得她好像娇横跋扈似的。

周少瑾就把剪纸刀悄悄地藏在了那堆宣纸之下。

程池当没有看见似的,过了一会四处张望:“我的裁纸刀哪里去了”

周少瑾低着头。抿了嘴在那里笑。

程池就吩咐她:“少瑾,你去内宅的小书房帮我再拿把裁纸刀过来。”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程池一本正经地道着:“快去我正等着用呢好像放在内宅小书房的多宝格格子上。若是没有,你就在书案的抽屉里找找,再不济,就放在内室的床头了。我好像昨天晚上用过了”

周少瑾悄悄地瞪了程池一眼,气鼓鼓地出了书房。

程池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

周少瑾走出竹林。

初夏的太阳照在身上已经让人能出身薄汗了。

清风和朗月正站在门口说得什么。

两人的个子都窜了起来。清风比朗月高了一个头,五官分明。神色显得严肃;朗月圆圆的脸,未语先笑,看上去和气可亲。

周少瑾眼珠了一转,笑着喊了声“清风”,道:“池舅舅不知道把裁纸刀放哪里了,你去帮着找一把来”

清风应“是”,转向出了院子。

朗月就笑盈盈地喊着“二表小姐”,上前给她行礼。

她坐到了竹林石桌旁。

只是还没有等她坐下,朗月突然喝了一声,道:“二表小姐,石凳子上凉,我让人去给您拿个坐垫来。”

最好让程池有那里干等着

周少瑾咯咯地笑,道:“顺便帮我沏杯茶。我等清风的裁纸刀拿来了再进去。”

朗月不疑有他,不仅拿了坐垫来,还照她的吩咐端了杯茶过来,陪着周少瑾聊天几句家常。

程池哪里真让周少瑾去找裁纸刀,等她走出了书房就准备装作无意间找到了的样子,谁知道一抬头,周少瑾已经拐出了竹林,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却看见周少瑾正笑吟吟让清风去帮她找裁纸刀。

他望着周少瑾欢快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暗暗摇了摇头,由着她嬉闹,转身回了书房。

不一会,周少瑾转了回来,一面嚷着“真热”,一面将裁纸刀递给了程池。

程池失笑,伸了手去抚她的额头,道:“哪里热了我帮你擦擦汗”

周少瑾知道自己露了馅,笑着跑到了一边。

程池就从那宣纸堆上找出了那把裁纸刀,笑道:“哎哟,这屋里怎么还有一把裁纸刀”

周少瑾笑个不停。

程池就笑着捉了她,把她狠狠地亲了一通,这才把她按到大书案前的太师椅上,道:“快把镶画学会了,不然今天晚上没有饭吃”

周少瑾唇色艳丽,娇嗔地瞪他。

如那工笔画下的花,染了颜色,陡然间就鲜活起来。

程池怦然心跳。

或者,那么的试探和怜爱,都是为了让她能如此刻般的绽放吧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五 宝山

接下来的几天,周少瑾每天都跑去朝阳门那边的宅子跟着程池学习装裱。

不同于从前不知道彼此心意时懵懂的俏皮,也不同于互生情愫上忐忑的羞涩,她在他面前自然了很多。会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会含情脉脉的注视,人也变得更开朗大方了,像青涩的花蕾微微绽放出明丽花瓣,有了艳亮的颜色,妩媚的姿态。

程池不由暗暗庆幸。

还好自己早早就遇到了少瑾,不然再过几年,只怕他想把她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面前的困难会更好。

程池自然不知道,前世没有遇到他的周少瑾,早早就凋零了。

他像呵护着娇嫩的花儿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周少瑾,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周少瑾却是渐渐对装裱真正的感兴趣起来。

如果说之前喜欢装裱是因为可以和程池一起,现在就是真正人的觉得有意思。

大幅的画要用立轴,小副的画挖镶;有题跋的要镶边,没有题跋的要裁掉,沉香木、檀香木、杉木的轴;樗薄锦、楼阁锦、紫驼花锦绫;象牙角、犀牛角、牛角的签子画轴有讲究,托裱有讲究,卷轴用的签子有讲究,就是那装画轴的匣子分杉木匣子、桫木匣子就像她绣花做衣裳一样,各式各样的搭配,各种各样的讲究,周少瑾就掉到了万花筒里,觉得非常的有趣。

她还带了七、八颗牛角扣子给李氏,道:“是池舅舅没事的时候亲手打磨的,说是打磨签子的时候剩下来的。”她现要不要说看见程池了,只要想他就会觉得心里热呼呼的,她忍不住赞道。“我都不知道池舅舅还会做这些。而且我记得池舅舅住小山丛桂院的时候,还亲手做过琴”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问程池那琴做得怎样了,她赧然地笑道,“池舅舅那里好多好东西,他这几天要在刻印章,说是准备您回去的时候带去保定府。给父亲的。是他早年间得一块上好的鸡血石,上面的鲤鱼也是池舅舅自己雕的,全都是他亲动得手。没有一处假借于人的。”

还是那天池舅舅告诉她怎样认识各种材料的签子时说到有些画轴会用宝石镶轴,然后话题转到了各种山石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父亲曾经给她亲手雕过一枚刻着“希妍”两个字的鸡血石印章后,池舅舅决定给父亲亲手雕枚“上善若水”的印章。

鲤鱼有有鲤鱼跃龙门的寓言。是祝父亲能仕途顺利,更上一层楼。而取自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四个字则包括着修身做事的准责,颇有些做了官不要忘记立身之本的意思。

李氏读书不多,不知道“上善若水”的蕴意,却知道“鲤鱼跃门”的意思。更何况仕子间互赠印章虽然是常事,可那印钮要么是什么也不雕,保持原状。要就是先前请了那些雕刻大家而成的,像程池这样全是亲自所为。连工匠的事都会,很是罕见,也说明了他的雕工了得。加之李氏来京之事程池处处对她照拂,她对程池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不自觉间就有点捧着程池,何况这件事又值得捧,她不免啧啧称奇,道:“那赶情好你记得替老爷谢谢池四老爷才是。”又不由心生感叹,“难怪池四老爷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可真是有本事什么都会”

中进士和雕刻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说话的这两个人都是向着程池的,也就压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了。

周少瑾直笑,道:“池舅舅那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有个旧玉雕的花卉福桃水盂,一个桃子大,一个桃子小,从大的桃子里倒了水进去,会嘀嘀哒哒地滴到小桃子里去,滴完了,正好一刻钟的功夫。池舅舅说,这是他小时候用的。一刻钟写一个大字,水滴完了,写就得写好了。若是把水注到小桃子里,就会滴到大桃子里去,不过要滴三刻钟水滴完了,就得写完一页小字还有个对镇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通体乌黑,若是阴天,就变成了墨绿色,里面还隐隐可以看得见花纹,像乌云翻滚。池舅舅说,那是祖上的东西,是老太爷给他的,他就一直用着。他还告诉我,这镇纸若是遇了水,整个水盆里都像被滴了墨汗似的。我还特意试了试,结果发现那镇纸真的是放在水盆里水都变得黑漆漆的,拿出来那清水还是清水,镇纸还是镇纸”

“还有这种事”李氏亦大呼惊奇,不由感慨道,“四老爷不愧世家子弟,别人就是穷其一生都得不到一件,他却是随手就可以拿出一件事。”

周少瑾点头,一副入了宝山的模样儿。

她年底就要及笄了。李氏见她突然间就像珠宝出匣,越来越漂亮不说,还有了如花拂佛般的绰约风姿,心里莫名就隐隐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劝周少瑾以后少往朝阳门跑,可此时见小脸发光,满心的欢喜,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这一犹豫,周少瑾已拿出个二指宽的桃木牌来递给了她,道,“这是我从池舅舅那里淘来的,岁岁平安,给幼瑾戴着吧清风说是那年池舅舅去五台山的时候请大师傅开过光的,保佑幼瑾平安顺遂”

李氏见那牌上雕着个宝瓶,宝瓶里插着支柳条,一滴甘露挂在柳尖上,欲滴不滴,雕得栩栩如生,让人看了狠不得怕那甘露滴掉下来,用手接了才好,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怎么能行”她忙推给周少瑾。

周少瑾抿了嘴笑,道:“池舅舅也是知道的。他

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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