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鹤好像觉得她的话很好笑似的,道,“只是觉得这两个款式比较好看。”

周少瑾赧然。

、第六十六章 丫鬟

鸣鹤见周少瑾满脸通红,就是脖子也泛着淡淡的粉色,倒不好意思再笑,索性和周少瑾说起来话:“二小姐决定了做什么样子吗王娘子是行家老手,你问她一准没错。”又道,“可惜我们屋里的针线是南屏姐姐管着的,我粗手粗脚的,只会端茶倒水,帮不上您什么忙。”

交浅言深,不过都是些客气话而已。

周少瑾向鸣鹤道了谢,鸣鹤交待好了暑袜的事,就起身告辞了。

识大奶奶身边服侍的红蕊望着鸣鹤远去的背景,目光有些发直:“没想到鸣鹤这么出众的姑娘竟然只是四老爷屋里一个跑腿的。”笑道,“也不知道那管事的南屏姑娘又是个怎样神仙般的人物”

王娘子听了止不住地笑,道:“你看鸣鹤那样子,像是个跑腿的吗池四老爷屋里三个大丫鬟,她就是其中一个,也属她最疯,这里那里都敢去,所以大家和她最熟”

三个大丫鬟

不是应该是四个的吗

周少瑾讶然。

她问王娘子:“除了鸣鹤和南屏,池舅舅屋里的另一个大丫鬟叫什么名字”

“叫集萤”王娘子说着,转身去拿了几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玉石出来递给红蕊,道:“你看这个行吗”

“行,行,行”红蕊连声道谢,却站着不动,一副等着听王娘子说长道短的样子。

王娘子见状,也来了兴致。她道:“你们别看我帮着鸣鹤姑娘做针线,有南屏在,四老爷屋里的活是轮不到我们的。不过是鸣鹤姑娘为人豪爽大方,常来我们这里 串门,些许小事求到我们头上来,我们总不能推了吧这才做个顺水的人情就是这样,这些东西也多半不是鸣鹤姑娘自己的鸣鹤姑娘没这么讲究,十之八九 是集萤姑娘交待下来的,鸣鹤姑娘嫌麻烦,就推给了我们”

暑袜之类的小东西,通常都是小丫鬟们随手做做,用来练手的物件。

看她那巴结奉承的样子,这话谁相信

周少瑾有些心不在焉。

集萤,果然是池舅舅的丫鬟

可她却没有一点丫鬟的样子。

还指使鸣鹤帮她跑腿鸣鹤还不能不应

难道她是池舅舅的

一时间,周少瑾心里冒出来许多的念头直到她出了针线房,红蕊和她们道别,她才回过神来了。

“我是大奶奶的陪房,过来已经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我以后能去找你玩吗”红蕊问碧玉。

碧玉是什么人。

红蕊的那点小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

只是她向来不轻易得罪人,笑道:“你能来找我玩,我自然是倒屐相迎。只是我平日里多在老夫人面前服侍,等闲也难得在外面走动。你若找我,得提前让小丫鬟给我带个口信,不然很难找到我的。”

红蕊乖巧地应是,笑着屈膝给周少瑾行礼,和她们在岔道分了手。

周少瑾忍不住问碧玉:“你知道池舅舅屋里为什么只有三个大丫鬟吗”

碧玉笑道:“四老爷屋里的嘉乐姐姐配了人之后,四老爷屋里就一直没有添人,可能是没有适合的人吧”

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

周少瑾道:“老夫人也不过问吗”

碧玉仔细地想了想,道:“我们老夫人好像从来都不管四老爷屋里的事的。”

周少瑾找不到答案,有些沮丧地回了寒碧山房。

郭老夫人见了笑道:“怎么她们没什么好样子”

“不是,不是。”周少瑾忙道,“那个王娘子人挺好的,给我找了好几个样子,还说若是不懂,随时去找她。我准备过些日子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她。”

以她的眼光,这王娘子在裁剪上的确有自己的一套。

她和王娘子之间就不过差在经验上了可毕竟王娘子是专司裁剪的,自己不过是偶尔为之。以后有尺寸不对的地方问一声就行了,倒也不必专程去请教。

郭老夫人笑着点头。

碧玉道:“我们在针线房遇到了四老爷那边的鸣鹤。”

郭老夫人道:“她去针线房做什么四郎那边的针线不是向来由南屏管着的吗她们怎么还要针线房的帮忙”

“说是让帮忙做几双暑袜。”碧玉笑道,“看那款式,是女子的。想必是她们自己的,又没时间做,就拿去让针线房帮忙。若是四老爷的东西,他们不会丢给针线房做的。”

郭老夫人轻轻颔首,对周少瑾道:“若论女红好坏,四郎屋里的南屏那才是一等一的。可惜她早年做得太多,伤了眼睛,这些年四郎不怎么让她拿针线了,不然鸣鹤她们怎么会让针线房帮她们做东西。”

周少瑾不好说什么。

女红好的女子都这样。因为女红好,年轻的时候就做得多,等到年轻大了,眼睛却不行了还好她们是偶尔为之。

周少瑾拿了王娘子给的衣裳样子回了畹香居。

周初瑾和周少瑾开了库房给周镇和李氏寻尺头。

府衙那边传来消息。

程辂府试位列第六,评为禀生。

周少瑾拿着针线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程辂就不用再依靠程家也能免了徭赋了。

只是程辂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周少瑾只要一想到官街的那幢宅子,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

而程辂也算是言而有信。

去府衙拜过老师之后,他就去见了程沔,把从前寄名在四房的房产田亩都拿了回去。

程沔私底下和关老太太不免有些感慨:“看他的样子,只怕非池中之物。我们这样,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糊涂”关老太太不悦,道,“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多是有才无德之人。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有什么可惜的至于说到记恨,他若是君子,滴水之恩,自 当涌泉以报。他若是小人,我们就算是此事上保全了彼此的情份,难免会在其他的事上得罪他,还不如趁早彼此干净。”并嘱咐沔大太太,“以后柏大太太那边,我 们也要少走动。”

两人齐齐应喏,开始给关老太太准备寿辰。

因是惯例,四房田庄庄头们的贺礼来得最早,程诣也有了些许喘息的功夫,允许他每天少抄一个时辰的春秋,帮着管事们跑腿,算是历练。

程诣故态复萌,趁着管事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到周少瑾的书房里偷懒,每次都会带个甜瓜过来,指使着施香用井水镇了,分给周少瑾等人解暑。

周少瑾唠叨他,他却满不在乎,道:“家里有大哥就行了,我准备接父亲的手,管理家中的庶务。”

有些事,自己不经历,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

周少瑾望着他不谙世事的一派天真,唯有叹气。

过了两天,程贤宴客潘濯也顺利地通过了府试。虽然没有程辂的成绩好,但也白袍换襕衫,有了功名,成了秀才。

这本是前世发生的事,周少瑾看得淡,拿出银子来和姐姐凑分子送了一份笔墨纸砚过去算是贺礼。

等到吃正席的那天,潘清和程贤在水榭里待客,周少瑾和程笳躲在角落里吃甜瓜。

穿着碧青色湖杭褙子的潘清笑得满面春风。

程笳气得把甜瓜砸在了盘子里,拉了周少瑾就要走:“我们去如意轩抹牌去。”

“我不去。”周少瑾继续吃着她的甜瓜,“等会坐了席,我就要回畹香居去了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做针线,想早点睡。”

程笳怒其不争,道:“你就不能有出息点”

非要拉了她走。

周少瑾猛地把按住了程笳。

程笳被拽得晕头转向,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步摇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句话没说,她目瞪口呆。

一大群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程识、程证、程许、潘濯还有程诰、程诣、程诺等人都在其中。

程笳只看见了潘濯。

她低呼:“潘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怎么还不走难道还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

周少瑾却想着程许。

她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怎么程许又开始在内院里走动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看见潘清走了过去。

她笑语盈盈地和程许等人打招呼,指着水榭这边说了半晌话,然后才屈膝行礼折了回来。

程笳和周少瑾都松了口气。

前者不想作为陪衬出现在自家的从兄弟面前,后者是不希望被程许看到。

潘清却望着程笳和周少瑾微微地笑,对程贤道:“识表哥在挹翠亭那边办琴会,让我们也过去听”

她望着母亲,目光满是期许。

程贤有些犹豫。

李老太太却道:“去吧,去吧听听你哥哥们说些什么,你们也能跟着长长见识。”

姜氏也觉得不错。

周初瑾也很感兴趣。

周少瑾和程笳勉为其难地去了挹翠亭。

程证他们席坐在挹翠亭旁的草地上,周少瑾等人则坐在四面垂着湘妃竹帘的挹翠亭内。

程识弹了首平沙落雁。

他指法娴熟,曲调流畅,意境高远。

周少瑾开始还有些担心程许会打扰她,后来见程许目不斜视,像不认识她似的,她才渐渐地放下心来,沉浸到了程识的琴弦声中。

、第六十七章 琴声粉红票240加更

万里衡阳雁,寻常到此回。

琴到深处,周少瑾潸然泪下。

大雁尚有落脚处,她的归属又在哪里呢

这样的伤感在她的心底久久徘徊,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听得入神的并不止她一个人程笳支肘托腮地坐在亭中的圆桌旁,双眸轻阖,竖耳倾听;潘清则倚在美人靠上,全神贯注地望着帘外的程识,满目惊艳;只有姐姐和她一样,眼角含泪,神色悲伤,低头用帕子擦着眼角。

周少瑾不禁哂笑。

可见不同的经历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到底还是和姐姐最亲近。

周少瑾擦了眼泪。

余音袅袅,一曲终结,大家清醒过来。

亭外击掌声不断,称赞声不绝。

周初瑾也感叹:“我在府里住了这几年,却不知道原来识表哥是高手”

程笳为哥哥程证抱不平,道:“这有什么我们家藏龙卧虎的人多着呢我哥哥的琴也弹得很好。不信我等会让他也弹一曲,保证技惊四座。”

“还技惊四座呢”潘清“扑哧”地笑,“弹琴是讲技艺的吗那岂不是成了技师弹琴是要讲意境的,意境到了,技巧反而是辅助,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笳听不得她说话,打断了潘清的话,笑着问周初瑾:“姐姐,你可知道识从兄的绰号”

周初瑾摇头。

程笳狡黠地笑道:“识从兄的绰号叫怜花居士”

周少瑾等人都有些呆滞。

好一会,潘清才恼道:“笳表妹,你怎么整天捕风捉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识从兄的绰号,也是你能到处嚷嚷的吗”

程笳哈哈大笑,道:“识从兄最喜欢的就是养花了,他养的菊花。个顶个的都开到碗口大,他养得西府海棠,花期可以到仲春。所以才得了怜花居士这个绰号清表姐想到哪里去了呢”

潘清满脸通红,强辩道:“你怎知我在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却推到别人的身上”

周氏姐妹不想搅合其中。

周初瑾含笑望着两人,周少瑾的目光则转向了挹翠亭外的程识和程证。

两人一样的高大英俊,气质儒雅,不同的是程识多了几分书卷味,颇有些世家子弟的风流倜傥;而程证则更沉稳持重,显得老成干练,像世代耕读传世之家的子弟,带着几分质朴。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笑容灿烂,表情真诚,神色坦荡,就像一对知交多年的好友。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是谁也不知道

周少瑾扭过头来。

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程许。

他正盯着挹翠亭。

周少瑾皱了皱眉。

程许收回了目光,和身边的程诰、潘濯说笑起来。

不一会,有小厮捧了琴过来,程许席地而坐,开始调琴。

周少瑾耳边突然传来潘清的声音:“不知道等会许表哥会弹什么曲子有了识表哥珠玉在前,不知道许表哥会不会紧张”

她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周少瑾非常的不喜欢。她淡淡地笑道:“难道清表姐知道许表哥擅长弹什么曲子吗我可不知道”

潘清笑了笑。

潘濯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诰等人都面露惊讶地朝挹翠亭望过来,随后又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周少瑾离开了竹帘。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高声笑道:“几位爷说,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请几位小姐也弹几首曲子,大家互相点评一番。”

这就是要斗琴了

程笳大惊失色,道:“这是谁的主意”

小丫鬟不敢言。

潘清笑着给那小丫鬟解围:“她不过是来传话,你冲着她发脾气有什么用。”然后柔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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