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丫鬟感激地望着潘清,道:“几位爷都这么说”

程笳气得直跳脚。

挹翠亭外已传来程识爽朗的笑声:“既然是如此。我怎敢不从”

周少瑾等人循声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濯已站在了程识和程证的身边,程识正在解腰间的玉佩。道:“这玉是曾祖父所赐,算是彩头”说完。又悔不迭地拍了拍额头,道,“看我,若是妹妹们独占鳌头,这玉佩却不合适了”他想了想,喊了程许的字“嘉善”,道,“我记得你那里有几把好琴的,到时候拿出一把来给妹妹们做彩注。”

程许豪爽地笑道:“大从兄开了口,小弟怎敢不尊”他高声吩咐欢喜,“你去把我那把凰鸣拿过来。”

程识笑道:“还是嘉善细心,想得周到。凰鸣琴身轻巧,声音清越,女孩子弹最好不过了。”

程笳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戳戳她的胞兄程证:“他这算是什么哥哥我什么时候都想着他。他却转眼间就把我给卖了。我要是不到祖母面前告状告得他罚跪,我就不是如意轩主人”

她给自己取了个别字叫“如意轩主人”。

潘清不悦,道:“兄妹间开个玩笑,你也犯得着这样攻讦证表哥”

“我说我哥哥,与你何干”

两个人又斗起嘴来。

周初瑾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没有作声。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潘清等人惊讶地望着她。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给周初瑾和周少瑾行了礼,道:“二小姐,碧玉姐姐说有事找您,请您挪步芙蓉榭。”

程贤在芙蓉榭里宴客,家中有头有脸的女眷都在那边,碧玉是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

周初瑾问那小丫鬟:“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摇头,怯生生地望着周少瑾。

周少瑾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安抚了姐姐一声“没事。我去去就来”,然后带着春晚,径直出了挹翠亭。

碧玉在芙蓉榭旁的凉亭里等她。

见到周少瑾。她笑着迎上前去,道:“出了什么事你要丫鬟给我带信。让我中途把你找出来”

“不过是有些人面目可憎,不想看见罢了。”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拉了碧玉的手,“好姐姐,这次多谢你了。明天定请了你们吃酒。”

原先不过是碍着情面去了挹翠亭,但并不代表她就得坐在那里难受

“吃酒就算了。”碧玉笑着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道,“你这吹一吹就倒的。到时候还不是哄了我们喝酒,你在一旁看着。”

两人咯咯地笑。

碧玉道:“我还要服侍老夫人,不和你说了。你等会哪里去”

“就在这里坐坐。”周少瑾道,“等到散席,我直接回芙蓉榭去。”

碧玉笑着带了丫鬟走了。

凉亭下鸳鸯游水,锦鲤成群,周少瑾折了枝柳条,坐到了凉亭外的太湖石石墩上逗着那鱼玩。

春晚看着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芙蓉榭那边已开始落座,便商量周少瑾:“二小姐。我去厨房里端点吃食过来吧”

已临近中午,周少瑾也就早上吃了半碗白粥,芙蓉榭那边又隐隐有饭菜的香味传过来。她肚子也有些饿了。

“那你小心点。”她叮嘱春晚,“可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春晚知道她这是要避开程家的宴请,笑着点头,脚步轻盈地去了厨房。

周少瑾丢了柳枝,抱膝坐在湖边,眯着眼睛想着心思。

可有些事,太巧了。

潘濯中了秀才,程贤请客四房和程辂翻脸的事,以沔大舅舅等人的忠厚。肯定不会说出去,没有了四房做后盾。程辂想再借着程家更进一步,不管是哪一房。都会详细掂量掂量他和四房的恩怨,所以程辂也不会说,大家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请同为新科秀才的程辂程识等人到花园里来开琴会,全是自家人,而且全是潘清和程笳的自家人李老太太附和她们去了挹翠亭她和姐姐成了某些人的陪衬

周少瑾想到了潘清对自己的阴阳怪气。

她和姐姐未必是陪衬,说不定还是人家的棋子也不一定。

周少瑾冷笑。

有人从太石湖垒石边走过,低声道:“小姐果然搏了头彩,也不枉我们小姐这两天辛辛苦苦地选曲,背着人悄悄地练习”

周少瑾起身。

看见红绿两道苗条的身影朝芙蓉榭去。

这里是三房的地方,这两个丫鬟不是三房的丫鬟就是潘家的丫鬟。

这是去给程贤还是李老安人报喜呢

看样子潘清是铁了心要嫁进程家了。

可她若是因此想拿自己或是姐姐当垫脚石,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周少瑾绞着手指头。

程识是二房的大爷,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周少瑾回到芙蓉榭,众人正在议论挹翠亭的琴会:“那边是许大爷得了头彩。这边是清小姐得了头彩几位大爷还做了诗,识大爷说是要出本集子可惜了周家大小姐,清小姐弹得是梅花引,周家大小姐选了首清平调,虽然也弹得好,曲子太简单了不然这次夺魁的就是周家大小姐了”

没有人提程笳,也没有人提周少瑾。好像她们俩个人的不堪是意料之中的事。

程笳恨得咬牙切齿,周少瑾却安之若素。

她想到一个主意,或者可以查清楚庄家和程家当年的关系。

、第六十八章 气愤

周少瑾叫了樊祺进来,吩咐他道:“你以后每隔两、三天就去平桥街看看余嬷嬷,去的时候不妨把那些梨啊、枣啊的买些去,陪着她说说话。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感念生母之恩,要为余嬷嬷荣养”

樊祺不解,道:“她如今已经在周家荣养了,二小姐还要怎地难怪还要另外赏了宅子、雇了丫鬟婆子侍候她不成她是惯在外院当差的,被人敬成了老太太,只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大家嬷嬷前、嬷嬷后的敬着,她想干活就干,不想干活就歇着的随意自在的好。”

周少瑾笑道:“那你听过千金买骨的故事没有”

樊祺摇头。

周少瑾忍了笑,道:“回头自己找人去问去我交待的事你却要给我办好了,不然小心我告诉你娘。”又拿出两吊钱,“这个给你买东西用,没有再跟我说。”

二小姐说的话他根本听不懂。

樊祺耷拉着脑袋出了门。

迎面碰到施香。

樊祺眼睛骨碌直转,把施香拉到了僻静处,道:“施香姐姐,你知道千金买骨的故事吗”

“知道。”施香不知道樊祺的用意,照着书上说的讲给了樊祺听。

樊祺这下明白过来。

原来二小姐是想拿着余嬷嬷做引子,把曾经服侍过她生母的人都勾出来可勾出来了做什么呢难道也养着供着

樊祺就不明白了。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提了几个梨,半斤枣去了平桥街周家的祖宅。

程笳怒气冲冲地来找周少瑾,自作主张地把周少瑾屋里服侍的全都赶了出去。

“真是不要脸”见屋里没有人,她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潘清。她竟然跑到清溪湖边去散步,而且就那么巧的遇到许从兄,还跟许从兄谈笑风生。说什么敬仰许从兄的学识人品,想向许从兄请教弹琴的心得。问许从兄能不能把她推荐给郭老夫人,她想跟着郭老夫人学写字你是没看见,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还这样”她做了个含情脉脉的表情,“真是肉麻死人了我知道她不要脸,没想到她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亏得许从兄,还谦和有礼地和她微笑,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可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的这么温柔”

周少瑾愕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滔滔不绝的程笳一下子卡了壳,支吾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我让人跟着她”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心虚,立刻挺直了脊背,虚张声势地嚷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表面不一,对我总是虚情假意的,我怎么也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我娘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温良恭谦也免得我娘每次看到我都拿了她教训我”

程笳像个孩子。

周少瑾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如果没有程笳,她可能还不知道潘清为了嫁给程许。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

可这都是她潘清自己的事。

她却不应该用姐姐周初瑾来成全她的名声。

周少瑾想到那些仆妇的议论。

姐姐都是要出阁的人了,她们为了自己私心,却依旧把她卷到了是非圈里。

周少瑾在心里冷笑,问程笳:“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周少瑾竟然没有像个老夫子似的义正言词地教训她,程笳顿觉心花怒放,白了她一眼,嗔道:“你以为我傻啊我不是和你最好吗除了你,我可是谁都没有说。”说完。她苦恼道,“可这件事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她这样下去吗万一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丢死人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和潘清做了表姐妹”

周少瑾望着无知的程笳。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清溪湖位于九如巷的后院,程家花园依湖而建,西边是长房,东边是二房,三房的人想到那里去散步,得穿过二房

如果没有人递话给潘清,潘清又怎么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散步而且那么巧的碰到了程许

程笳什么都不知道。

在自己受辱这件事上,她难道真的是帮凶吗

周少瑾沉声问程笳:“那天在挹翠亭,证表哥怎么不阻止他们斗琴”

“你还说。”程笳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少瑾的情绪,她愤然地道,“你那天一个人跑了,丢下我在那里出丑,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回去就把我大哥骂了一顿。他说是因为识从兄同意了,他才不好阻止的识从兄毕竟是大哥嘛”

是吗

如果程语反对,程识会为了这么一件无伤大雅的事而让从兄弟难堪吗

原来很多事看到的和实事是两样的。

就像程笳,自己一直以为她是天之娇女,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有对她千依百顺的祖父母,以处处照顾她的哥哥可事实上,她却被远嫁

周少瑾看着程笳,就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只是程笳至死都没有醒悟,而她幸运的受到了菩萨的眷顾,重生了

她问程笳:“你想不想让潘清早点回去”

程笳愣愣地望着周少瑾。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少瑾她的声音很低沉,目光很凝重,表情很严肃。

“你,你要干什么”程笳有点害怕,磕磕巴巴地道,“我最多也就是很讨厌她,却不能真的让她丢脸不然我祖母肯定很伤心的”

周少瑾的视线立刻模糊起来。

程笳最终也只是念着家人的好

“你说得我好像要去杀人放火似的。”她笑道,“不过是想让潘清丢个脸,让她以后别这么自鸣得意的。”

“哎哟”程笳拍着胸,“你可吓死我了。只是让她丢脸,那行”

周少瑾道:“不过,你得帮我个忙才行。”

程笳忙道:“你说。你说。”

“你得帮我打听清楚是谁提议去挹翠亭斗琴的。”周少瑾道。

“为什么啊”程笳很是失望。

“我总得知道前因后果,才能想办法吧”周少瑾想知道程识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而程识也好,程证也好。三房也好,目前她都没办法接触。

程笳一口答应。眨着眼睛问她:“你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听听”

周少瑾暂时没有想到,她只是隐约地预感到,外祖母生辰的时候,可能是个好机会。

“等你打听清楚了是谁提议去挹翠亭斗琴的,我们再细说。”

程笳比周少瑾更马虎。

她大概觉得到时候只要让潘清丢脸就行了,至于之前要干些什么,之后怎么收场。统统与她无关。

就像周少瑾在五房里放了把火一样。

她和周少瑾叽叽喳喳了半天,反复地向周少瑾保证不会把潘清的事告诉别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畹香居。

周初瑾却怕周少瑾和程笳出去胡闹,道:“外祖母生辰那天,会有很多人来祝寿,虽比不上长房二房的长辈们,却都是四房的至亲,看着你我长大的。你这几天别到处乱跑,小心晒黑了,别人看着还以为你性子玩劣。等过了外祖母的生辰。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为她操心

周少瑾觉得以姐姐前世的行事作派,不可能对三房的心思一无所知。

她把潘清的事告诉了

金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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